文：ALLFA 汽車聯盟研究室
回顧商業歷史，產品宣傳的賣點最終成為用戶痛點的情況似乎很少，但新能源汽車卻做到了，而且這些痛點有時還會讓用戶付出慘重的金錢甚至生命的代價。日前特斯拉對外宣佈，他們正在重新設計備受爭議的門把手系統，以便乘客在緊急情況下能夠更直觀地操作車門。
特斯拉此次的讓步是出於生存的考量。自2018年以來，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（NHTSA）已收到超過140起關於特斯拉車門故障的投訴。在中國，官方數據顯示，2024年因車門把手故障引發的交通事故年增47%，其中隱藏式車門把手佔82%。安全投訴和監管壓力直接推動了汽車設計產業的重大變革。
隱藏式門把手只是一個開始。 10月7日，特斯拉主動從其新發布的「平價」Model Y和Model 3上移除了標誌性的全景天窗，同時保留了智慧配置。
從企業的選擇來看，哪些功能是「無用」的顯而易見。
2013年進入中國市場後，特斯拉重新定義了智慧和新能源。從隱藏式門把手到全景天窗，再到取消實體按鍵，越來越多的車企開始效仿特斯拉，這與過去幾年手機產業的格局如出一轍。由於缺乏創新，手機廠商開始在相機配置和影像參數上比拼，陷入了「花里胡哨」的迷思。
對於新能源汽車企業來說，這個瓶頸期來得太早了，當科技感背離了安全性和人性化，就意味著汽車設計陷入了形式大於功能的困境。
新能源汽車反人性化設計為何層出不窮？
從正面的方面來看，隱藏式門把手並非完全沒有用。這種源自於空氣動力學的外觀設計，在誕生之初就被譽為美學與空氣動力學的完美結合。流暢的設計確實可以降低行駛過程中的風阻係數，儘管對提升電動車續航里程作用不大。
其實，近兩年，不少車企開始回歸「傳統」做法，像比亞迪海豹、愛拓M8等車型，都採用了半隱藏式門把手，每個把手都配備了物理解鎖控制器，確保在整車斷電的情況下，依然可以透過機械結構開啟車門。
其實，在新能源車出現之前，傳統車企就有很多兼顧美觀安全的優秀設計案例。保時捷911經典的車門把手，在確保快速開啟的同時，減少了風阻。 1954年上市的賓士300SL Gullwing，則採用了上開式車門和加長引擎蓋，大膽而完美地解決了工程學限制。
儘管傳統造車企業在新能源時代已經落後，但這些經典的設計仍能引起人們的共鳴。
特斯拉改變了這一切，正如蘋果iPhone系列問世之初重新定義了手機一樣，特斯拉重新定義了新能源汽車，改寫了汽車產業。
特斯拉對極簡設計美學和駕駛體驗的追求，顯然引領了汽車產業。然而，當網友吐槽「新能源車設計十宗罪」時，卻發現這些設計中，超過一半都是特斯拉首創的。
例如大螢幕和實體按鍵的缺失。當年特斯拉極簡駕駛艙將中控大螢幕作為標配，但所有功能都深埋在菜單中，車主甚至在高速行駛時也要費力尋找隱藏功能，大大增加了駕駛風險。之所以採用這種看似便捷實則危險的設計，一個重要原因是，透過消除實體按鍵將所有功能統一到車載系統中，可以有效降低車輛製造成本。
車主真需要實則無用的酷炫設計？
由於全隱藏式門把手的禁令幾乎確定無疑，不少車主開始呼籲取消其他無用的設計，例如無實體按鍵的中控、不可開啟的全景天窗等。
全景天窗的風潮同樣是由特斯拉開創的，在特斯拉官網上，對全景天窗有這樣的描述——透過全景玻璃車頂，為用戶打造更明亮、開闊的乘車體驗，讓用戶能夠清晰地看到天空和星空。
在車企的想像中，玻璃天窗可以讓你看到美景，同時也能阻擋紫外線，保持車內涼爽。然而，更多的車主抱怨，原本以為有了全景天窗就能每天看到藍天白雲，結果看到的卻只有灰塵和鳥糞，最大的問題是會因為陽光太強而造成頭暈。於是，有車主為了防曬買了鋁箔棉貼在玻璃內側，每年夏天貼，秋天取下；只要有陽光，就跟受折磨一樣。
一些特斯拉 Model Y 的老車主也抱怨，開了一段時間後，還要在官方網站上花錢購買車頂和後車門的全套遮陽簾。甚至，當不帶全景天窗的標準版 Model Y 在北美上市時，網友們紛紛點贊，稱這不是降級，而是升級！
無用設計的背後有經濟考慮
無論是隱藏式門把手，還是全景天窗，在所謂的追求科技與創新的背後，其實都隱藏著車企的私利，很多被包裝成「惠及」用戶的設計，其實都是車企精心算計的結果。
以全景天窗為例，雖然它歷史悠久，但直到新能源時代才開始普及。第一輛配備天窗的汽車誕生於1932年，但當時其安全性和實用性飽受批評。直到1941年，林肯轎跑車才率先推出現代風格的全景天窗，引領了時尚潮流。此後的幾十年裡，全景天窗一直是奢華和地位的象徵。
2012年，配備全景天窗的特斯拉Model S上市，之後Model 3/Y等車型也陸續配備全景天窗。自此，無論是豪華車主，或是10萬元以下車主，都提前享受到了「天窗平等」。
曾經高不可攀、象徵奢華的全景天窗，為何如今卻成為新能源車的標配？
一方面是出於乘坐舒適性的考量。通常，新能源汽車需要將電池收納在車底，這會壓縮車內垂直空間。全景天窗比金屬車頂更薄，解決了厚電池組影響乘客頭部空間的問題。
第二個原因是成本和經濟性的考量。與傳統天窗相比，全景天窗不需要驅動、排水、傳動等複雜結構，因此成本更低。以特斯拉為例，其全景天窗採用高強度夾層玻璃，比傳統的鋼鋁材質便宜。
當車企削減成本時，使用者體驗勢必會大打折扣，相較於傳統天窗，全景天窗的兩大弊端就是無法開啟、不帶遮陽簾。
市場反應所帶來的寶貴教訓
不少新能源車主表示，取車後第一件事就是訂購全景天窗遮陽擋，甚至比訂購手機支架還要早。
有專業人士認為，對於車企來說，真正有效的措施是增加隔熱層、採用雙層鍍膜玻璃等不同材質。
儘管人們對汽車產業一系列反人性化的設計感到不解，但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，這幾乎是汽車工業發展史上不可避免的彎路。
各大汽車品牌在不同的時代都曾有過類似的境遇——因為錯誤的定位和奇特的設計而招致罵名和爭議。每一代汽車的底盤和車身都經歷了由繁至簡的複雜迭代，所有經不起時間考驗的設計都會逐漸從歷史中消失。
1970年，福特推出的Pinto車型因油箱設計缺陷引發多起碰撞起火事故。原因是油箱被安置在後軸下方，在追撞碰撞中容易破裂爆炸。最初，福特出於成本賠償的考慮，推遲了召回和改進，但在輿論和訴訟壓力下，福特被迫召回所有問題車輛。 「福特Pinto案」成為史上最大的汽車賠償案。